黄跃伟等七人拐卖人口、组织运送他人偷越边境案

「案情」被告人：黄跃伟，男，29岁，汉族，福建省南安县人，个体商贩，家住厦门市厦禾支路3号。被告人：陈文显，男，30岁，汉族，福建省晋江县人，个体木工，家住晋江县永和镇古厝村。被告人：黄进金，男，27岁，汉族，福建省南安县人，个体三轮车工人，租住厦门市东渡石头村。被告人：黄跃珠，女，32岁，汉族，福建省南安县人，厦门市捻线厂工人，家住厦门市湖滨北路75号楼，系黄跃伟之姐。被告人：林福利，男，39岁，汉族，福建省安溪县人，福建省第四建筑工程公司油漆工，家住厦门市开元区湖滨南路省四建宿舍甲幢。被告人：王命海，男，37岁，汉族，江西省铅山县人，福建省建阳针织厂助理厂长，家住建阳县城关螃蜞路44号。被告人：谢富来，男，41岁，汉族，福建省晋江县人，个体船工，家住晋江县陈埭镇仙石村。1989年5月间，被告人黄跃伟在福建省厦门市与台湾省不法分子吴锡富（作案后逃回台湾，已被台湾当局判刑）互相勾结，密谋策划拐骗大陆女青年往台湾贩卖。吴锡富又纠合晋江县陈埭镇仙石渔村的蔡长利（在逃，另案处理）参与作案。黄、蔡、吴三人作了严密分工：黄跃伟负责物色、组织女青年到泉州大桥下集中，蔡长利准备船只把女青年从大桥下运至大坠岛外海面，吴锡富负责指使台轮“裕盛”号在海上接运赴台。1989年6月初，黄跃伟到建阳县找被告人王命海，以台商欲在厦门办电脑刺绣厂，招收女工并先送到台湾或澳门培训为名，要王帮助招工。后来，黄、王通过王的侄女张某，找到女青年徐某、郑某、胡某三人。6月19日，黄、王将三名女青年带到厦门，由王命海安排食宿。6月20日，在黄跃伟的指使下，被告人黄进金（黄跃珠的小叔子）以自己的身份证为黄跃伟办理住宿手续，两人一同住进厦门金宝酒店。黄跃伟化名“黄洋一”，冒充台商，坐镇酒店，让黄进金到公共场所扬言：“黄台商”要招收女工，先到台湾培训，回厦门后当技术员，月薪300元以上，每介绍一人，可得介绍费500元。6月22日，被告人林福利在厦门湖滨公园听了黄进金的话后，当即表示能找到女工，并由黄进金引林到酒店与黄跃伟见面。当天下午，林福利回安溪县老家招到三名女工（施某、廖某、廖某），6月24日回到厦门后，又招得女青年一人（黄某）。6月21日，黄跃伟到被告人黄跃珠家中，要求帮助“介绍女工”。6月23日，黄跃珠化名“小娥”，到一家私人职业介绍所，以“介绍去电子厂做工，每月300元”为名，招得四名年仅15岁的少女沈某、邱某、赖某、赖某，并安排她们住进旅社等候。第二天，黄跃珠又将其中身体较高的沈某带到酒店与“台商”黄跃伟见面。6月25日中午，根据吴锡富的旨意，黄跃伟通过黄进金分别通知王命海、林福利、黄跃珠，要他们将各自招来的女青、少年带到泉州大桥下集中，准备偷渡出境。当天下午6时许，上述各被告人将这十一名女青、少年连同蔡长利招来的二名女青年（吴某、周某）共十三人，带到泉州大桥下集中。当晚8时许驱使十三名女青、少年乘上蔡志明（蔡长利之子，在逃，另案处理）以运货为名雇来的蔡建德的渔船，行至泉州湾白屿海面，换乘蔡志明以运货为名雇来的被告人谢富来的挂机船，继续行至大坠岛附近海面，偷渡出境。这时，吴锡富已乘坐台轮“裕盛”号在那里接应。这十三名女青、少年由蔡志明交给吴锡富，被吴带上台轮运到台湾贩卖，其中九名女青年被卖到妓院强迫卖淫，另四名少女被送到工厂做工。在这次犯罪活动中，黄跃伟得利5000美元，黄进金得利人民币210元，黄跃珠得利人民币1500元，林福利得利人民币3500元，王命海得利人民币2000元，谢富来得利人民币700元。同年6月，黄跃伟到石狮市找到被告人陈文显，要陈为其介绍女工去台湾培训，每介绍十人，可得介绍费10000元。尔后，陈文显纠集吴天准（另案处理）一起见黄跃伟，商定每介绍一人，可得介绍费1200元。7月3日，黄跃伟在石狮市指挥、策划“招工”活动。陈文显、吴天准向黄汇报说，没有人相信到台湾培训这回事，因而招不到人。黄跃伟指使他们招“作风不好”的女青年，或者对她们说“到台轮上卖淫”。于是，陈文显、吴天准又纠集他人，在石狮等地以“上台轮卖淫挣钱多”、“买走私衣服”等谎言为诱饵，拐骗外地女青年十三人。7月7日下午，陈文显等人分别将这十三名女青年带到泉州大桥下集中，由黄跃伟亲自押送，乘蔡志明以运货为名雇来的蔡建发、谢富裕的渔船，行至泉州湾白屿海面，换乘谢富来的挂机船，行至大坠岛附近海面，登上台轮“裕盛”号，交给吴锡富。除一名女青年上台轮后发觉上当，跳回挂机船外，其余十二名女青年均被吴锡富等人强行运抵台湾。陈文显得利人民币9800元，除分给吴天准等介绍人外，实际得利人民币1300元。案发后，林福利主动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，并积极协助公安机关捕获被告人黄进金。

　　「审判」此案由福建省泉州市人民检察院向泉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。泉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经公开审理认为：被告人黄跃伟，与台湾省不法分子吴锡富互相勾结，纠集他人以“招工”、“上台轮卖淫”等为名，拐骗女青、少年两批共二十四人，连同蔡长利拐骗的二人共二十六人。除一名中途逃离台轮外，被告人将二十五名女青少年运到台湾贩卖，致九名女青年沦入妓院被迫卖淫，遭受严重摧残，其行为已构成拐卖人口罪，情节特别严重，社会危害性极大。黄跃伟在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，是本案的主犯，应予从重处罚。被告人陈文显，纠集吴天准等人，以“上台轮卖淫”、“买走私衣服”为诱饵，拐骗女青年十三人交给黄跃伟运往台湾贩卖，得利1300元，其行为已构成拐卖人口罪，情节严重，在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，是本案的主犯，应予从重处罚。被告人黄进金，为黄跃伟冒充台商行骗制造条件，纠集林福利拐骗女青年，并参与接送被骗女青年三人，得利210元，其行为已构成拐卖人口罪，情节严重，是本案的从犯。被告人黄跃珠，以介绍到电子厂做工为名，为其弟黄跃伟拐骗少女四人，得利人民币1500元，其行为已构成拐卖人口罪，情节严重，是本案的从犯。被告人林福利，以介绍招工为名，为黄跃伟拐骗女青年四人，得利人民币3500元，其行为已构成拐卖人口罪，情节严重，是本案的从犯。案发后能主动投案自首，积极配合公安机关捕获黄进金，可予从轻处罚。被告人王命海，接送被拐骗的女青年三人，得利人民币2000元，其行为已构成拐卖人口罪，是本案的从犯。根据其犯罪情节，可予减轻处罚。被告人谢富来，非法运送本案的有关人员偷越边境，其行为已构成运送他人偷越边境罪。据此，泉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于1990年9月15日依法判决如下：一、被告人黄跃伟犯拐卖人口罪，判处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；二、被告人陈文显犯拐卖人口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，剥夺政治权利三年；三、被告人黄进金犯拐卖人口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十年，剥夺政治权利二年；四、被告人黄跃珠犯拐卖人口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七年；五、被告人林福利犯拐卖人口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三年，缓刑五年；六、被告人王命海犯拐卖人口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四年；七、被告人谢富来犯运送他人偷越边境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二年；八、追缴各被告人的全部非法所得。判决后，黄跃伟、陈文显、黄进金、黄跃珠、王命海不服，向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。黄跃伟提出，他没有与吴锡富密谋策划拐卖大陆女青年，没有纠集其他人拐骗女青年；陈文显提出，他不是主犯，量刑太重；黄进金、黄跃珠提出，自己主观上不具有拐卖人口的故意；王命海提出，量刑过重。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经过认真查证后认为：黄跃伟与吴锡富密谋策划并纠集他人拐骗女青年这一事实，有定居厦门的台商蔡某、泉州市鲤城区女青年林某、二十一名被骗女青年的证词及本案其他被告人和黄跃伟本人的供述，足以认定。原审判决对黄跃伟、陈文显、谢富来定罪准确，对黄跃伟、谢富来量刑适当。黄跃伟上诉无理，不予采纳。陈文显纠集他人拐骗女青年十三人，在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，他诉称不是主犯的理由不能成立，但原判对他量刑偏重，其上诉理由部分有理，予以采纳。原判对王命海、林福利、黄进金、黄跃珠的定罪量刑不当。王命海、林福利主观上不具有拐卖人口的故意，不构成拐卖人口罪。黄进金、黄跃珠积极参与黄跃伟拐骗女青、少年的活动，但认定他二人主观上具有出卖人口的目的，证据尚不够充分。黄进金、黄跃珠、王命海、林福利明知对招收的女青、少年是采取偷渡方式出境，为了营利，积极参与组织、运送活动，其行为均已构成组织、运送他人偷越边境罪。黄进金、黄跃珠、王命海的上诉理由部分有理，予以采纳。该院依照刑法第一百四十一条、第一百七十七条、第二十二条第一款、第二十三条、第二十四条、第五十二条、第五十三条第一款、第六十条、第六十三条、第六十七条以及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《关于严惩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犯罪分子的决定》第一条第三项和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六条第（一）（二）项的规定，于1991年6月26日判决如下：一、驳回黄跃伟的上诉，维持原判；二、维持原审对谢富来的刑事判决；三、撤销原审对陈文显量刑部分的判决；上诉人陈文显犯拐卖人口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，剥夺政治权利三年；四、撤销原审对黄进金、黄跃珠、林福利、王命海的刑事判决；上诉人黄进金犯组织、运送他人偷越边境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五年；上诉人黄跃珠犯组织、运送他人偷越边境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四年；上诉人王命海犯组织、运送他人偷越边境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二年；被告人林福利犯组织、运送他人偷越边境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二年，缓刑二年；五、维持原审第八项的判决。根据最高人民法院依法授权高级人民法院核准部分死刑案件的规定，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的判决即为核准拐卖人口犯黄跃伟死刑、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判决。

　　「评析」本案是一起福建与台湾两省的不法分子互相勾结拐卖人口的大案，曾经引起海峡两岸人民的极大关注。被告人黄跃伟与台湾省不法分子吴锡富共谋拐卖妇女二十六人（其中一人未遂），是本案的组织策划者；陈文显在黄跃伟的授意下，积极纠集他人，以编造谎言为诱饵，拐骗妇女多达十三人。黄、陈二人还积极组织、运送被拐骗的女青、少年偷越边境。黄、陈二人的行为，均已构成组织、运送他人偷越边境罪和拐卖人口罪，前者是犯罪手段，后者是犯罪目的，属于牵连犯，应按其中的一个重罪定罪处罚。原审认定被告人黄跃伟、陈文显均是本案的主犯，以拐卖人口罪判处黄跃伟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；以犯拐卖人口罪二审改判陈文显有期徒刑十三年，剥夺政治权利三年，都是正确的。